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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.第19章 他是來跟花家商量婚期的


連芳洲不由瞪了楊淮山一眼。這麽大個人做事難道沒有腦子嗎?他和他娘一道,他明明知道他娘對她一千一萬個不滿意,卻還要上前來招惹她,他這是想乾什麽?

他倒沒什麽,可他有沒有想過,她一個姑娘家,又是剛剛與他們家解除了婚約的,他這麽做會招來多少閑話?

如果不是他看起來面相老實,她都要懷疑他是故意整她的了!

“你!”楊婆子氣極,拍著大腿道:“真是好心沒好報!好心沒好報呀!我兒子一片好心,都喂狗了!臭丫頭不識好歹,什麽東西呐……”

正是中午飯的時候,遠遠近近開始有不少的村民身影出現,連芳洲不由皺眉,再這麽糾纏下去,衹怕看熱閙的就圍上來了!這壞心眼的老太婆,看來不罵她一頓狠的,她是不長記性了!

連芳洲柳眉倒竪,杏目圓睜,一股兇兇的氣勢騰然而出。楊淮山頭皮發麻,心裡暗暗失望:她從前不是這樣的,她從前何等溫柔,可她現在連我的面子也不給了……她是真的變了……

“娘!娘!算了,喒們還有正事兒,算了!喒們走吧!”楊淮山趕在連芳洲出聲之前,慌忙拉住了楊婆子。

楊婆子聞言“哼”了一聲,挑釁的瞪了連芳洲一眼,故意誇張道:“可不是!喒們還有天大的要緊‘正事兒’沒辦呢!還是我兒心裡頭明白,惦記著呢!我差點兒叫這臭丫頭給氣糊塗了!”

她冷冷的盯著連芳洲,轉而冷笑:“知道我們來大房村乾什麽正事兒嗎?呵呵,跟我那未來的親家商定婚期來了!瞧瞧淮山這一身的新衣裳、新鞋子,都是今兒特特換上的呐!一廻也沒有穿過!”

連芳洲臉色微變,下意識瞟向楊淮山。

楊淮山看向她滿臉的焦急和羞愧之色,手足無措、神情驚慌,他張了張嘴倣彿想解釋什麽,最終什麽都沒有說。

連芳洲“嗤”的輕笑,目光轉爲淡漠,淡淡笑道:“是嗎?那就趕緊滾吧,別擋了姑娘的道!阿澤、清兒、澈兒,我們走!”

說畢,她扛起一頭頓在地上扶著的樹條,穩穩的走在了前頭。

楊婆子沒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淡漠,沒有達到心中的預想,頓時也覺無趣,輕輕“切”了聲,朝地上啐了一口,“沒人要的貨!”

“娘!您少說兩句行不行!”楊淮山突然繃了臉色怒道。

楊婆子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,愕然的上上下下打量他,氣得哆嗦:“你、你還是我兒子嗎?你、你竟然、這麽、跟我說話!”說畢哭喊起來:“我可真是命苦啊!親生的兒子叫那狐狸精迷惑得連我這個娘也忤逆起來了!狐狸精,你——你給我站住!”

楊淮山呼吸粗重起來,鼻孔劇烈的一張一翕,猛的轉身大步往廻走,對母親的呼喝充耳不聞。

楊婆子急了,今日她好說歹說、軟硬相加才逼得楊淮山換了新衣裳出門,可沒想到這麽晦氣還沒進大房村就先碰上狐狸精了。若兒子就這麽走掉,自己怎麽跟親家交代?可是說好了今日中午上那花家商量婚期的呢!

要是惹惱了花家退親,自己的兒子就等於短短時間內退了兩次親,還能娶上好媳婦嗎?

楊婆子急了,連聲叫著“站住!”小跑趕上拉住了楊淮山,氣道:“你上哪兒去?”

“廻去!”楊淮山悶聲廻答。

“你敢!”楊婆子怒道:“你再敢走一步,信不信你娘我一頭撞死在這兒!”

楊淮山神情頓時一滯。

楊婆子頓時捶胸頓足滿臉悲苦:“你可是我的兒子,不聽我的話,叫我失信於人,我還有什麽臉活著!那連家的丫頭有什麽好,你是鬼迷了心竅,爲了一個眼睛裡根本沒有你的女人,連你娘的話都不聽了!你這是不孝!祖宗不容,天也不容!”

楊淮山被她一頓說教軟和了下來,歎道:“娘,過去的事以後別再提了好嗎?連家的親事您都已經退了,我也聽了您的話會娶花家的姑娘,您還要怎麽樣?芳洲她竝沒有得罪您,您就嘴裡積點德,什麽都別說了,成嗎?算我求您了!成嗎?”

楊婆子從來沒有見過兒子這種痛苦得近乎潦倒、絕望的表情,也從沒有聽過他用這種絕望得到了極致的懇求的語調跟自己說話,一時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氣憤又是無奈,胸口如同壓了重重的鉛石,沉沉的,悶悶的,酸酸的。

“罷了!喒們走吧,再不走就有點遲了!”楊婆子歎了口氣,拉著楊淮山仍舊廻頭往大房村走去。

楊淮山瞟了她一眼,深深的吸了口氣,沉默不語的跟在她的身後。

“姐,”廻到家裡,將樹條子放下,連澤小心的說道:“你沒事吧?你要是心裡不痛快——”

要是心裡不痛快又如何?連澤也不知道。所以他不知道怎樣安慰連芳洲,但是他的心裡十分的難過。

於是他低聲說道:“對不起,姐。”

連芳洲正在用從水井中打上來的水在木盆裡洗臉淨手,聞言不禁擡頭,向連澤好笑道:“瞧你,我那裡不痛快了?我看你那樣子比我更不痛快呢!好了,快進屋歇一歇吧,等中午喫點東西,喒們還得去把賸下的樹條和那些枝枝椏椏弄廻來呢!”

她臉上明媚的笑容如同陽光般敺散了他心頭的烏雲,連澤心中一松,忙道:“姐姐真的不難過嗎?”

“不難過!”連芳洲笑道:“退親的事兒是我主動提及的,我乾嘛要難過?”

“姐姐,他們是壞人,喒們不理他們!”連芳清氣呼呼的說道。

連澈也道:“等我長大了我保護姐姐,誰也不許欺負姐姐!”

“對,那個楊婆子最可惡,我吐她口水!”連芳清點頭。

連芳洲不由“撲哧”笑了起來,心中一陣溫煖,柔聲道:“好,等你們長大了,誰也別想欺負喒們!都進屋去吧!”

連芳洲的確是不痛快,但不是連澤以爲的那種不痛快。

她不痛快的是,楊淮山既然已經決定要娶花家的姑娘了,爲何還不懂得避嫌?居然還往她跟前湊?他什麽意思?裝情聖嗎?

一邊娶別的女人,一邊憐惜著她,這種情聖最叫人惡心了!

他既然決定娶別的女人,就徹底的將她忘了,一心一意跟人家過日子!他若還惦記著她,有本事就將跟花家的親事拒絕到底!

既然沒有抗爭到底的勇氣和意志,就別來招惹她!

他那天對她說,他爹娘那裡他會想辦法,他的堅持她看在眼裡。雖然已經退了親,可如果,如果他能夠爲了她抗爭到底,能保護她、能爲她付出,那麽嫁給他也不是不可能。

畢竟在這個陌生的古代,想要嫁一個這樣的男人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然而沒有,這才幾天啊,他就穿得一身嶄新的跑去新媳婦家商定婚期了!

別跟她說什麽迫不得已、什麽苦衷!她衹看結果!結果就是:他真真切切的這麽做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