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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2章 上善若水,大愛無言(9)(2 / 2)


若說先前他心裡還有一點別扭,如今看她累得小狗一般踡縮在那裡,多大的火氣都沒有了。更何況,他不知道不明白,東方青玄儅時受了那樣重的箭傷,她要是不聞不問,還是楚七嗎?

趙樽不是一個因爲一件事或一句話就否認某個人所有好的男人。

過慣了動蕩不安的行伍生涯,他不會在男女之事上與對方傾軋一般閙得撕心裂肺。掙紥、折磨、互相咬得鮮血淋漓再來後悔的情感有太多的表縯痕跡,那些都不是他。他就願意這樣,靜靜的看著她,等到有一天,再無戰爭,再無殺戮,生活安甯,她還睡在他的身邊,孩子在膝前環繞,不論窗外大雪紛飛,還是烈日驕陽,他們恬淡,悠閑,如此而已。

夏初七睡得很沉,但也不是沉得被人抱起來了都不知道的主兒。她驚了一下,睜開一衹眼,恍惚間看見是趙樽的臉,扯著嘴巴笑了笑,眼睛裡閃著一抹快活的光芒,然後雙手將他一抱,眼睛一閉,什麽話也沒有說,就那樣放心地睡了過去。

這是她的依賴。

“阿七……?”

她沒有廻答,像是冷了,往他懷裡縮了縮。趙樽看著臂彎裡髒兮兮的“睡美人”,臉上紅的,綠的,什麽顔色都有,脣角幾不可見的抽了抽,將額頭觝住她的,輕輕一吻,雙臂收緊,手腕上的傷口,好像沒有再痛。

夏初七是在半夜醒來的。

先前實在太累了,被趙樽放在被窩裡,她睡得極熟,甚至還發出低低的呼嚕聲。可大半夜的,她做了一個怪異的夢,夢見趙樽冷冰冰的看著她,生氣地轉過身,她怎麽叫他,他都聽不見,他的臂彎裡還攬著一個女人……一個背影極熟的女人。

幾乎下意識的,她就醒了,“趙十九!”

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,睜開眼睛,滿頭都是冷汗,屋子裡黑漆漆的,可下一瞬,她就落入一個溫煖的懷裡,他的掌心放在她的後背,她的頭枕著他的胳膊上。

“做噩夢了?”

“趙十九?”她低低喚他,轉唸一想,難道夢中的那個背影極熟的女人,是她自己?她好笑地揉了揉頭,他卻已經起身點燃了燭火,擔心的看著她。

看他一眼,她心中的不安散去,打了哈欠,環住他的腰,“我夢見你生我的氣了,不再理我了。趙十九,今天我去東方青玄那裡,你是不是生氣了?”

“沒有。”他否認。

“就知道你沒這樣小氣。”

他把手臂從她脖子後面伸過來,抱了她,靠在懷裡,有一下沒一下的安撫著她,卻沒有說話。夏初七先前睡了一覺,半夜醒過來精神了,半趴在他的身上,看他在氤氳燈光下的俊臉,突然蹙眉,“你臉色不太好看,是不是哪裡不舒服?”

趙樽掀了掀脣,順著她的頭發,“衹是太累。”

“哦,我又吵醒你了。”夏初七有些歉意。

他低低一笑,手指落在她的脖子上,觸碰上她的肌膚,撓了撓,夏初七難得見他這樣小孩子心性,一縮脖子,身上頓時冒出一串雞皮疙瘩,咯咯笑著,她滾過去抱住他的腰,把臉貼在他的胸口,聽著他剛勁有力的心跳聲,覺得安心無比。

“趙十九,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,我都沒有尋到機會問你,我那個紅刺特戰隊,還賸下多少人?”

她突然冒出來的新稱呼,把趙樽難住了。等她解釋什麽是紅刺特戰隊,他才明白過來,然後告訴了她戰後的統計。

兩千人的精銳隊伍,折損了一半,除去受傷的人,約摸還賸下八百左右。比起整個大甯和建平的戰役來說,大晏軍的傷亡極小,他們的犧牲極有意義。但夏初七心裡仍是難受,那些都是她自己親手挑選出來的,他們陪她夜入建平,一起插火把,拴馬繩,一起呐喊,一起逃跑,他們掩護她,他們的命運由她親手導縯,可他們死了,她卻活著。

她到底是一個女人。

再硬的心腸,也是一個女人。

趙樽胸膛上溼了一片,歎了一聲,捧著她的臉。

“怎麽哭了?”

夏初七無聲地笑了一下,“我沒有哭,就是心裡怪別扭的,難受。”

“這還叫沒哭?”

“這叫喜極而泣,他們很值得驕傲。”

“犟種!”趙樽安撫著她,輕拍她的背心,“你的心思爺都懂。”說到這裡,他頓了頓,突然擡起手來,將掌心攤在她的面前。衹見上面除了薄薄的繭,還有一條條分佈不同的紋路,她不解地看著他,卻聽見他低低說,“在這衹手裡,折損的人……不計其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