鳳襲月還沒意識過來，於是坦誠相告：“自然是殺了他，然後搶廻你的軀殼！”

殷離離一聽，脫口而出：“可不可以不殺他？”

“什麽”

這話的語速太快，快到鳳襲月以爲自己聽到的衹是幻覺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
殷離離開始後悔說這句話，擡起頭，見跟她一同枕在枕巾上的男人，淡淡冷梅香裡，那雙跟琉璃一樣璀璨晶瑩的漂亮眼睛裡，看著她，閃爍著的全是這一刹那的疑惑時，她突然就生出一種慶幸，隨即，迅速改口：“我是說……那我的軀殼是不是也在他手裡？”

軀殼？

鳳襲月凝眡了她數秒，沒有說話，也沒有動，整個內殿，安靜的衹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。

難道他聽清楚了？

殷離離忽然很不安：“小月，我衹是在想，如果我的軀殼真的在他手裡的話，那……”

“你在替他求情？”

他終於把這話給問出來了，聲音平淡，聽不出任何起伏，但是殷離離卻莫名的感覺到心底就好似有什麽東西正急速離去一樣，那樣的空虛和害怕，讓她迫不及待就撫向了他的臉頰：“小月，你不要誤會，我沒有那個意思，我衹是……”

“你衹是因爲他救了你，所以想還他一命，是嗎？”

殷離離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太聰明了是這麽的可怕，可怕到才那麽幾秒鍾的時間，她便感覺自己像是從天堂被拋入了地獄，絕望的讓她想死。

她怎麽可以……有那樣的想法？她怎麽會去奢望這麽一個絕頂聰明的人，偶爾遲鈍？

萬唸俱灰中，她看到他松開了她，之後，掀開那張裹在兩人身上的薄被，下了牀。

“他殺了我父母，害死我那麽多族人，裴淳安，你怎麽可以……”鳳襲月到底還是說話了，衹是，這說的每一個字，卻好似刀子一樣在剜殷離離的心一樣。

不是這樣的，小月，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……

殷離離手腳哆嗦的厲害，想要說什麽，可卻發現，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也跟著跳下來，死命從後面抱住了這人。

她是有多糊塗啊？爲什麽就說出這樣讓他傷心的話來呢？沒錯，他是救了她兩次，可是他害她又豈止一次？他借她的手，殺死了自己最愛的人的父母，還屠殺了那麽多神鳳百姓。他還和畢方獸勾結，如果不是他，她不會被吸進隂陽雙界，藍翎就不會因爲救她而差點入魔，而紫薇，更不可能因爲這個重入輪廻。

所以，他是不能原諒的，是罪不可恕的！

可她剛才卻說了什麽？她爲什麽要那麽說？

感覺到被自己抱著的這人的僵硬，殷離離害怕之下，終於眸中淚水大顆大顆的滾落了下來：“對不起，是我錯了，小月，我不該說那樣的話，你別生氣……”

語氣裡的抽泣和哀求，竟然是鳳襲月自從認識她以來，從來沒有過的。

鳳襲月一聽，終於雙眸狠狠一閉，胸腔裡的某個地方也抽疼起來……

其實，她又有什麽錯？她之所以會開始想著他的恩情，不過是因爲被他操控了軀殼，受蠱惑罷了。